2008年华尔街金融危机爆发,正好叠加中国经济长达十多年景气周期的结束,那一轮经济顶部的到来,最明显的标志是实体层面的通货膨胀,以及资本层面证券市场的大牛市以及央行不断出台的货币紧缩政策,这一系列动作在华尔街危机的声浪中嘎然而止。
而此后政府无视经济内部的收缩需求,出台的四万亿刺激,就如同一个刚刚参加完马拉松的运动员,再来一次百米冲刺,经济就彻底虚脱了。这时候这个运动员事实上已经进入了重症状态,应该重症观察,至少也应该疗养。汉高祖立国当年实行了“修养生息”的政策,为汉帝国几百年的延祚。
经济的心脏是金融,就如同一个远动员的心脏一样,金融更是需要休养生息。中国银行业占整个金融业的绝大多数,银行业就是中国经济的心脏,所以要疗养,就应该是银行业的疗养。
其实,详细观察中国经济从2013年6月以来两次钱荒,无论从货币存量还是信贷增速或者社会融资总额讲,融资总额相比经济规模并不少,但是融资成本居高不下,到处都缺资金。尽管有诸多复杂原因,说明银行业作为资金供给的水泵,已经不能把资金供给到需要水的地方去了。
然而,对于银行业如何休养生息,如何防止银行业由于实体经济的债务风险导致系统性的金融风险,比如经济周期引发的产能过剩可能对银行资产质料的破坏,地方融资平台处理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由银行承担的风险,另外,随着经济的进一步下滑,房地产需求正在减弱,这部分还会酝酿一定的风险,如何确保银行业的稳定?
事实上,这个问题早被高层认可,也就是作为的“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事实上,这个行动已经开始,央行在2014年年初在公开市场上连续的正回购,已经连续通过各种创新工具向商业银行的定向输血,都其实是对银行业的利益让渡,其目的是通过银行业输送资源给实体经济中的风险触发点,从而保护银行业不受冲击。
在经济金融体系酝酿危机或者危机爆发之后,首先保护金融业,这事实上是欧美国家几百年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总结,比如此次华尔街金融危机后,美国金融监管层的首要做法就是对金融机构的保护,比如在允许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倒台之后,立即推出对国际集团、美林证券、高盛等的资产保护计划,直接由央行出面收购资产,其实是以政府信用对金融业的担保,从而引导市场预期。
而中国在上一轮亚洲金融危机后,对银行业事实上也采取了金融业保护措施,比如发行特别国债,成立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了资产等措施,其实本质上还是纳税人对银行业的救治埋单。
现在问题来了,是如同上一次那样,所有负担都有纳税人一肩挑,还是有一个真正责任明确,奖惩分明,高效稳定的机制呢?
其实,即使美国这样经受过大大小小数百次危机的经济体,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对于如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等金融机构,也在一定程度上允许其破产,并没有全部将责任承担起来。其原因,在于这些金融机构在经济泡沫膨胀期,过分用客户资金购买了有毒资产,并超限度放大杠杆给诸多的结构化的衍生产品,有着严重的道德风险。在经济膨胀期,这样的交易可以让银行从业者包括银行本身得到巨额奖金和收益,并且做大规模,但是这种做法是违背了金融市场风险与收益平衡的基本原理,自己在收获高额收益的同时,将风险释放给了全社会。这种赌徒行为必须找到其最终的承担者,只有这样才能给社会一个公平,也只有这样经济的复苏才能走在一个坚实的基础上。
而事实上,即使如此,美国人对于金融包括汽车行业去杠杆的过程依然是不彻底的,危机后美联储入场进行救助大量购买有毒资产,并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量化宽松,最终使得美国经济出现了彻底的复苏,之所以能够达到这个目标,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储备货币地位,他可以把自身的风险转嫁给其他经济体,比如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进一步衰落。
而到如今,美国经济内部结构的不合理仍然存在,比如金融业收入过高,社会贫富差距拉大等,不能不说与此轮救助不彻底有关,事实上,美国政府在此轮金融危机处理过程中,对大摩、高盛等金融机构是网开一面的,一部分道德风险没有找到相关责任人,最终让他们在经济膨胀时得益,经济萎靡时更得益。美国一轮又一轮的量化宽松事实上就是用全世界人民的财富去浇灌华尔街这个濒临僵死的心脏,不仅仅在美国拉大了贫富差距,也在全世界范围内拉大了这个差距,明显的表现是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进一步衰落。
而就中国的金融体制而言,其主体依然是国有体制,国有体制的特点是没有明晰的产权,也就是在经济膨胀,银行加杠杆,吹泡沫的过程中,其实际得意者不是国家,而是部分金融从业者,比如商业银行通过影子银行系统对地方政府和房地产的融资,这种高风险高收益的产品背后是政府信用在担当,当今年影子银行被国家整治后,相关行业的去杠杆刚刚开始,而这部分行业比如信托、基金子公司、不良资产处置等机构则从中受益,当然还包括泡沫比较高的一些过剩行业,比如房地产、钢铁和煤炭等。
在中国这一轮将杠杆过程中,如何让负有道德风险的人和机构得到应有的教训和惩治,显然是金融监管和金融改革的重大命题。
回到本文开头部分的提法,银行业如何疗养治病,必须在保守疗法的同时,踢出对其机体有危害作用的部分,但还要做到不使病人休克,当然需要高超的外科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