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答西安《华商报》记者问。
今日下午,曾经就赌局一事访问过我的西安《华商报》记者,让我就美国政府接管房贷美、房利美一事谈点看法,顺便提及西安政府最近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刺激低迷的楼市,网上有很多不同意见,问我就此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比较棘手,考虑到网友们对此都很关心,因此,我不揣冒昧,谈谈我个人的看法,以此就教于各位网友。美国政府救市举措尚未出台之前,当晚美股暴跌,我当时就预感到次贷危机将进一步深入。从美国的媒体上,我们了解到,美国投资者惧怕政府接管两房,一有风吹草动,股市就要暴跌。这个心态,与中国的投资者心态完全不一样,中国的投资客巴不得政府救市,一有政府救市的传闻就视作重大利好,股指就要上涨。看来,中国的投资客依赖政府的心态不是一两天所能改变的。
当然,两国国情不同,在市场体制上,中国要比美国晚了半个多世纪。我们才走了30多年,美国人快走了一个世纪,仅仅从房利美就可以看出,这家1938年创立的房地产融资担保公司,可以称为老牌的“国有企业”,经过了漫长的30余年才开始完成私有化,当时被称为一项创举。但是,这家公司的私有化并不彻底,给现在的次贷危机埋下了隐患。什么隐患呢?一是“政府授权企业”,也就说,两房是准国有企业,可以理解为政府主管,像中国的平安保险,赚了钱是私有化的,出了事由政府兜着;二是缺乏必要的抗风险机制,两房的核心资本共832亿美元,却支撑着5.2万亿美元的担保和债务,一个是蚂蚁,一个是大象。
美国投资客为什么惧怕政府接管两房呢?这里面有个价值观的问题,因为市场经济给美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增长,而政府接管两房,意味着在这个领域市场化的失败,或者市场体系的失败,这是所有投资客都不能接受的事实。然而,如果政府不去拯救两房,次贷危机将进一步深化,最后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面对无法预料的结果和美国政府付出3000亿美元的代价相比,谁轻谁重,其实一目了然。看来,这个以实用主义为主导的国度,临时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
回过头来,看看西安政府的“救市”,那是十分荒谬的。西安曾经是中国的计划单列市之一,这些年与其他过去的计划单列市相比,属于起色最差的城市,当时的计划单列市还有广州、武汉、重庆、厦门、大连、南京、青岛。现在才知道,西安为什么成了这曾经辉煌的八大城市当中最差的,一言以蔽之:因循守旧、官商勾结。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全面分析西安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但我们可以从本次西安市“救市”之举,来从一个侧面剖析西安的现状,应该是很令人吃惊的。
中国的房地产牵扯了太多的地方利益,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楼市过度萎缩,政府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刺激,只要能给买卖双方带来好处也未尝不可,比方说,适度减免税费,比方说购房入户,再比方说免收一些教育医疗等方面的政府收费。但是,有两点不能违背,一是中央政府的政策,二是社会的公平准则。
西安是怎么救的呢?西安市《关于恢复房地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规定,从2008年9月4日起至2009年12月31日,对购房户按购房款总额,分1.5%、1%、0.5%三个等级给予一定比例的财政补贴。其中,购买90平方米以下商品住房或购买144平方米以下二手住房的,购房户按购房款总额的1.5%享受政府财政补贴;购买90平方米-144平方米商品住房,购房户按购房款总额的1%享受政府财政补贴;购买144平方米以上商品住房及二手住房的,购房户按购房款总额的0.5%享受政府财政补贴。
政府财政是全体纳税人的钱,尽管这点钱与政府公务活动的铺张浪费相比,似乎微不足道,大概西安市这几年财政上也受益于土地,但收是收,支是支,在支出这笔钱的时候是否能普济西安居民是一个基本原则。如果拿着财政的钱任由送给一部分人,那对另外一部分人就失去公平,而且,这笔钱是一定要去买楼的,那就有官商勾结之嫌。这与美国政府拯救两房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事。所以,西安市有关部门应该收回这个本不该制定的政策。
那么,面对楼市成交的大幅萎缩,是不是我们的政府就可以放手不管呢?那也不是,只是因为房地产还存在投机行为,还有大量的泡沫,还存在暴利,作为政府部门应该从执政为民的立场出发,迅速建立起社会保障住宅体系,大规模兴建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其次,可以召集开发商统一推广,激活市场,条件是全体降价20%至30%,硬抗房价是没有出路的,不能把中国经济逼上一条泡沫破灭的路上,同样也不能把中国社会推向两极分化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