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个领域,60项具体任务,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已经指明了深化改革的“方法论”。那么,我们还要不要大胆探索?
6大任务,180余条举措,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也擘画了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路线图”。那么,我们还要不要“摸着石头过河”?
11个方面,35条政策措施,国务院出台的《关于近期支持东北振兴若干重大政策举措的意见》,再打支持东北“组合拳”。那么,我们是坐享“政策利好”、项目落地、资金下拨,还是该主动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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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问题,一言以蔽之:有了科学完善、统筹协调,预见性、可操作性强的“顶层设计”,我们自己,还要不要再“开动脑筋”解放思想?
这,是关乎辽宁发展的“根本之问”,亦应是萦绕于干部群众心头的“自省之问”。
全面振兴的考卷上,这更是一道贯穿始终的“理论与实践题”。未来的成绩,取决于我们如何作答。
在走过的历程中寻找答案
今天的问题,往往能在“昨天的故事”中找到答案。
辽宁的思想解放,在全国不乏“标志”之举。
1986年,在“我们是改革试点城市,如果遇到问题还按原来的条条框框办,还叫什么改革、还叫什么试点”的断喝中,沈阳市冲破连年亏损国企“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思想纠结。同年8月3日,欠债达48万元的沈阳市防爆器械厂正式宣布破产。
全国第一“破”!防爆厂立即“惊爆”国内外,外电报道“这是共和国成立以来破天荒的做法,是中国一项重大的实验。”沈阳的大胆尝试和理论突破,也为全国更大范围内建立企业优胜劣汰机制“趟了路”,当年12月31日,全国试行破产法,其蓝本和基础,就是此案。这样的开路先锋,还有金杯汽车。1988年,金杯汽车勇踩“油门”,一下子驶进了国企改革深水区:在全国率先进行股份制改造,并向社会发行总价值亿元优先股。这还不算,随后,他们又携股进京,在与中南海一墙之隔的地方摆起了“股票摊”。一时间,此举仿佛巨石击水,争议四起,毁誉皆有,但接下来的实践证明,正是金杯改革加速了我省非公企业的发展进程。1992年,国家体改委等部门发布《股份制企业试点办法》,其中,“金杯样本”功不可没。
时间再拉近一些,20年来,我们每个阶段的腾跃,必先始于一场“头脑风暴”。
上个世纪90年代初,由于长期计划经济体制和由这一体制派生的思想观念使然,我们在国家经济体制转轨的时候被重重地、远远地甩了出去。于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劲吹大江南北之时,我们却一夜入冬,曾经拥有着无限骄傲与荣光的“共和国长子”,陡然深陷“东北现象”的沼泽。
“因循守旧、囿于陈规、自我封闭、直线思维、消极畏难等传统陈旧思想,仿佛一条巨链,牢牢地捆绑着我们的手脚。”省社科院副院长梁启东用20字概括这一时期的观念痼疾。
“振兴”的时代课题迫切地摆在辽宁人面前。
思想能否破冰,直接决定前行的脚步。1996年至2001年,我省先后组织开展了“加快进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轨道”、“与时俱进求发展,开拓创新建小康”、“应对入世挑战,抢抓机遇发展”等思想解放大讨论活动。
“几年下来,我们的市场意识、竞争意识、创新意识显著增强”,梁启东说,在此引领下,到本世纪初,我省国企改革不断深化,民营经济大幅增长,经济外向度逐步提高。
2003年,辽宁迎来重大历史机遇。当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若干意见》出台,4300万人民为之欢呼雀跃。
这场“新辽沈战役”,依旧以思想解放为先导。
就在《意见》出台的第二个月,“东北大振兴,我们怎么办?”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市场化程度低,经济发展活力不足;所有制结构较为单一,国有经济比重偏高;产业结构调整缓慢,企业设备和技术老化等话题都成为讨论的焦点。许多人都记得,经过这场大讨论,上述问题成为当时全省上下的“集体共识”与后来振兴中的“攻坚”重点。全省干部群众精神更振奋、思路更开阔、目标更明确了。
抚今追昔,倾听历史的回声,辽宁这些年,思想解放的号角一直雄浑激荡、震撼人心。可以说,没有“思想盾构机”的持续掘进,我们就不会从“白山黑水”的思维定式中转过身来“拥抱大海”,就不会从“一群城市”的空间概念中跳出来布局“一个城市群”,更不会有波澜壮阔、宏伟壮丽的振兴之“上篇文章”。
新起点上再拧思想解放“总开关”
虽然仅用十多年时间就带领公司完成了“从没有资金、没有厂房到领军者的质变”,且中国机器人产业也迎来了“黄金十年”,但新松机器人自动化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曲道奎依然“一份危机在心头”。
“快速成长的市场,是馅饼,也可能是陷阱。在白热化的竞争之下,如果我们不能始终走在市场和技术的前沿,机会将转瞬即逝。”在曲道奎看来,没有观念和思维的“实时更新”,最终会输得很惨。
企业的成长如此,一个地区的发展亦是同样道理。今天的辽宁,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
党的十八大及十八届三中、四中全会通过的“姊妹篇”,使我们有了改革发展的基本遵循和科学指南;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新一轮东北振兴的决策部署,使我们再迎重大历史机遇;十年振兴的辉煌成就,使我们有了坚实基础。
这些,都是我们信心所在。
然而,“顶层设计”需要“基层实践”,国家支持不等于内生动力,“昨天很精彩”未必“明天会更好”。
面对严峻复杂的国内外形势、新常态的发展阶段、持续加大的下行压力,如何真正实现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包容性发展?站在新的坐标系上,我们应当更加理性、客观地审视自己。
“虽然发展的内在条件和外部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但我们的经济增长对政府投资、外贸出口的依存度依然偏高;三次产业中服务业比重偏低、收入分配中劳动者报酬比重偏低;钢铁、水泥、电解铝等传统产业产能过剩,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的发展水平有待提升;科技创新投入不足、科技进步贡献率较低;等等。”一直在深度观察本省经济社会发展的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主任王行伟直指辽宁“短板”。
对于这个判断,梁启东表示赞同,“今年国务院出台的《意见》中,提出在激发市场活力、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创新驱动发展、提升产业竞争力等11个方面给予政策、资金和项目支持。但是,反过来讲,这恰恰也在指出我们的不足,并对我们的努力方向提出要求。”
问题是表象,根子在观念。
“计划经济带来的"国有情结"、"长子意识"、"官本位思想"遗痕犹在;区域文化中的因循守旧、固步自封"遗迹"犹存,这直接导致长期制约我省发展的体制性、结构性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梁启东、王行伟不约而同地指出,辽宁要转型升级,必须冲破束缚与桎梏,先来个“思想转型”、“观念升级”。
新一轮振兴,辽宁需再拧思想“总开关”。
“醒脑”先“清障”
辽宁的很多老人,应该还记得关广梅。
上个世纪80年代,这位30出头的传奇女子,冒着风险在本溪第一个承包商店,第一个租赁商店。
关广梅“发了”,然而,争议随之而来。租赁经营与以往计划经济的经营机制、领导机制、管理机制、分配方法截然不同。承包经营者和生产工人是什么关系?如果个人说了算工人还能不能说是企业的主人?个人承包的模式是不是又回到了资本主义经营方式?一时间,她被卷入舆论漩涡。
到底姓“社”,还是姓“资”?这些在今天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当年却牵动着千千万万人的敏感神经。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解放思想带来的成果令人欣悦,若干年后,人们甚至习以为常。然而,谁又知道,如关广梅这样的“吃螃蟹者”当初需要怎样的勇气与担当,又背负着怎样的压力与苦恼?
“解放思想最关键的是要克服一个"怕"字。”王行伟说,这种意识像只凶猛的“拦路虎”活在相当一部分人的头脑之中。“往前迈步怕出错,啃硬骨头怕碰触到部门利益、怕得罪他人,由此必然产生等着看、走着瞧的敷衍心态和不敢干、不想干、不会干的消极现象。这也是解放思想"标签化"、"口号化"的源头。”
解决“怕”字,应从两方面入手,一是要建立实施不负责、不担当、不作为的问责机制,使广大党员干部牢固树立不作为也是作风问题,庸政、懒政也是渎职的意识。二是要宽容失败、允许试错,为改革创新打造“零顾虑”的良好社会氛围,发起一场由政府到企业、由集体到个人的创新“勇者大挑战”。只有这样,落实两个《决定》也好,衔接《意见》也罢,我们基层的线才能在顶层设计这根针的指引下,织出满园锦绣。
如果“不为”是横亘在解放思想前的路障之一,那么“乱为”就是其二。
走进辽宁省委党校,稍一抬头,“实事求是”四个醒目的红色大字赫然入眼。
“离开了实事求是,就谈不上解放思想。”省委党校政治学教研部主任李英说,一旦脱离实事求是的基本原则,解放思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迟早会栽跟头。“解放思想不是"胡思乱想",更不是闭门造车。必须杜绝"拍脑袋决策,拍胸脯保证,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走人"的情况发生。”
实事求是,需要“顶天立地”。
“顶天”得通过学习来完成,学深悟透中央顶层设计、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论述及精神实质和丰富内涵,考察借鉴国际国内先进经验,在把握全球大局大势、发现自身差距不足中为我们应该“如何做”进行准确的定位和考量。
“立地”要靠全面深入的调研。不了解实际情况,就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决策权。只有深入企业,了解他们的难,才会在思想解放中找到破解之策;只有在田间地头,感知民生冷暖,才会在制度安排上更好地保障人民利益。总之,只有调查,解放思想才有更厚实的基础,才能形成改革发展的正确方法。
疏浚观念淤泥,思想之河方能豁然开朗、汩汩奔流。
闯出一条新路
11月13日、14日,辽宁党政代表团的上海之行,凸显着省委、省政府学习、借鉴先进经验,解放思想的魄力与决心。
上海,一座敢为人先的国际化大都市。在城市规划馆、张江高科技园区、中国(上海)自由贸易示范区,有限的时间里,代表团成员风尘仆仆、步履匆匆。从城市建设到科技创新,从体制创新到结构调整,大家揣着问题,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记,一路议。
“我们要充分学习借鉴上海的成功经验,加大简政放权工作力度,建立权力清单制度,改变过去审批手段,实行并联审批;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增强经济发展活力。”
“张江经验使我们更加深刻体会到,辽宁的转型升级,必须坚定不移地依靠创新驱动。真正把创新驱动战略实施好,是我们解决好今后发展问题的一个关键。”
“上海自贸区经验的核心,是解决好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反观我们辽宁,要想充分激发市场活力,必须通过转变职能、简政放权充分释放制度红利。”
各市和省直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同志,带着启悟与思考满载而归。一时间,“上海冲击波”席卷辽宁。
上海“冲击波”冲击的是什么?是我们的发展理念、发展方式和发展体制。
省委常委、沈阳市委书记曾维深有感触地说,上海市科学发展理念的坚定性和在科学发展理念指导下对城市规划高度负责的责任感,还有对城市文脉的保护与传承都值得我们借鉴。“这也告诉我们,在发展的过程中不能为眼前利益所惑,为"政绩"心态所累,否则,虽然把一时的GDP拉上去了,但失去的却可能是一座城市的"根"。”
省委常委、大连市委书记唐军说:“张江经验使我更加深刻体会到,辽宁的转型升级,必须坚定不移地依靠创新驱动。真正把创新驱动战略实施好,把科技创新的力量激发出来,把人才、机制的力量发挥出来,是我们解决好今后发展问题的一个关键。”
只有否定“旧”我,才能诞生“新”我。思想解放就是跟自己的旧思想作斗争,不断克服旧思想形成的习惯状态,在自我否定中大胆创新,闯出带有自己特点的路子。就像破茧化蝶,虽然过程痛苦,但结果是美丽的。
站在新高度,形成新共识、打开新思路、拿出新办法。目前,辽宁许多改革取得的新突破,就是思想解放释放出的力量使然。
全面清权、简政放权、依法确权,逐步建立健全行政权力清单制度,取消和下放1200多项行政审批,“无形之手”活力迸发,“有形之手”更加有效。
积极试点营业执照、代码证和税务登记“三证合一”,率先实行县级工商、质监、食药监“三局合一”,“化学融合”点燃创业激情。
……
思想解放与实现超越永远成正比。
眼下,中央《意见》的出台已经给辽宁打开了“机遇之门”,但我们抢抓机遇的方式和手段却不是“唯一”。就像一篇作文,主题定了,用什么体裁和表现方法,要靠自己去发挥和创造。从这个意义上说,解放思想的程度,决定我们完成任务的速度与高度。
我们深信,“辽宁振兴”这篇“大文章”一定是传世经典。